上季結束時，快船其實只有萊納德和祖巴茨兩個長合同了。但夏天快船大刀闊斧：

上季常規賽最后一個月，快船只輸了兩場：沒有萊納德，在東部第一主場克里夫蘭打到最后一分鐘；對陣總冠軍雷霆，只輸給了卡魯索一個神奇的三分球。常規賽萊納德只打37場，哈登帶隊50勝進季后賽。

季后賽七場輸給掘金，總得分還多一點：包括第一場輸了加時，第四場戈登絕殺。萊納德對掘金場均25+8+5，53%+41%。

之后掘金對雷霆七戰，雷霆最后奪冠，大概給了快船信心。

如此常規賽則健康快船所向披靡；季后賽則健康快船對掘金甚至一度上風；掘金也只堪堪輸給雷霆。離天頂一步之遙。

范甘迪調教的防守，哈登的策動，萊納德復出后的戰斗力。

“老將們還能打！靠哈登拖厚度進季后賽，等萊納德健康開無雙！”

于是：

續約哈登，得到保羅。

送走明年工資2000萬、等著續約的鮑威爾，以1/4價格拿回同齡的比爾，并以科林斯和洛佩斯，升級了鋒線。

后衛：哈登/比爾/保羅/鄧恩/博格丹

前鋒：萊納德/科林斯/巴圖姆/小瓊斯

長人：祖巴茨/洛佩斯

走了1993年出生、明年工資2000萬、等著續約的鮑威爾。得回1993年出生、每年550萬的比爾。

比爾，持球有簡潔干脆的擺脫，擅長變化重心，三分線內投籃無死角，跳步、撤步、突一步急停，都很好。無球，很擅長在弱側接球后攻擊補位人：投、三威脅后急突。防守端不算強硬——相比鄧恩而言——但很會整活：很會忽然變招來破壞對面的節奏。

當然：攻擊手段多但沒個決定性殺招，當不好主持球手，不是一個致命強攻手。

但快船有人持球（哈登），有人強攻（萊納德），比爾要代替的，是鮑威爾的副攻角色：這是他最擅長的。還不提鮑威爾下季2000萬，比爾550萬。

比爾生涯最后一次全明星，場均31分那年，搭配威少。過去兩年搭配杜蘭特。如今要配哈登了。

比爾：四舍五入我也雷霆了。

保羅+哈登對快船射手們的意義？——他倆是本世紀助攻三分第二第三多的球員。

對祖巴茨和科林斯的意義？——他倆是本世紀喂籃下第一和第六多的球員；我個人認為他倆是史上最會拋空接的七個人之二（他倆、2018雙杰、勒布朗、基德、健康時的大球）。

洛佩斯上季場均33分鐘里，還是可以場均14+5，近四成的三分率，以及護筐。只在季后賽，被步行者的跑轟給沖亂了。但用來做祖巴茨的替補？完美。

科林斯上季場均19+8，當年和特雷·楊合作愉快，如今可以跟哈登玩空接。

有了洛佩斯和科林斯，快船前場高度森林化了——足以俯視，比如說，雷霆了。

話說，哈登和特雷·楊還真是……

哈登：楊啊，卡佩拉當年跟我挺好，你跟他玩空接吧。

楊：哈登啊，科林斯當年跟我挺好，你跟他玩空接吧。

保羅離開快船后，在火箭西決，在雷霆進季后賽帶起了亞歷山大，在太陽進總決賽，上季在馬刺82場全首發。太陽的布克和艾頓、馬刺的文班亞馬都說他對球隊幫助極大：智慧、經驗、老將的存在感，之類。

沒法指望他穩定擔當得分威脅了，但在場擺盤，調理進攻，喂球梳理，他依然技藝如神，時光不會剝奪掉聰慧。

他回歸快船，利拉德回歸開拓者，都是情懷回歸。區別是利拉德的合同還有余地，保羅就是要在快船退役了。

畢竟是他是這個多災多難的球隊隊史第一人。

看看隊友們：哈登，火箭舊隊友；萊納德，2015年的對手；洛佩斯，2021年總決賽對手；比爾，和他在太陽交換……

都是孽緣。

偶爾讓一支球隊變好，可能是運氣。伯德、上將、鄧肯、基德都做過“一到某隊，立刻翻天”的事。

但像保羅這樣高頻率地，幾乎每到一支球隊第一年就大環境瞬間變好，NBA史上，應該找不出第二個了。

動人的是細節：2019年，哈登保羅關系出了名的不好。

——哈登是上季聯盟出場時間第五，硬生生托底把萊納德缺了大半季的快船推到50勝，快船續他兩年：球隊里地位極高。

——簽保羅前，快船先去問哈登的意見：如果哈登不樂意，快船未必會簽回保羅。

——哈登認可了，保羅歸來。

——六年前的不愉快歸不愉快，過去了。

比爾一輩子穿3號，如今把3號讓給了保羅。他這次來快船兩年1100萬，給了折扣的。號碼又讓出來了。經濟上，人情上，都到位了

舊有的，新來的，都對保羅回歸表達了歡迎。

職業體育，錢永遠是第一位的。但對此刻的利拉德和保羅而言，錢不是最關鍵的了：尊重與認可，不一定全體現在錢上。

“你出去了，又回來了；這里依然有你熟悉的一切，在等你歸來”。

是這個漂泊亂世里，最溫柔的禮遇。

如此，即便萊納德和比爾下季各休息個30場（這是假設，不是預判也不是詛咒），大概快船也能保持：

隨時都有一個持球人（哈登/保羅）+一個護筐巨人（祖巴茨/洛佩斯）在場，萊納德休息，鋒線也夠用。

如果健康，參考上季殘陣50勝，下季快船怎么也該是個54勝的球隊。

然后是那三個柱石級存在：

祖巴茨很傳統：既不會三分球，也不能從1防到5。但他能做好其他一切：把哈登的傳球送進籃筐，背吃懲罰一半以上的對位人——這個時代的長人越發清瘦，他成了個小鯊魚——護筐，籃板，而且在西部季后賽首輪防約基奇比任何人都出色。沒那么多花里胡哨，他只是一個球隊的基礎。

哈登上季事隔五年又進全明星，帶鮑威爾和祖巴茨到生涯巔峰——科菲搭檔哈登前那季39%+28%場均13分鐘3分；上季24分鐘10分命中率47%+41%；鮑威爾搭檔哈登前那季場均26分鐘17分命中率48%+40%，上季場均33分鐘22分命中率48%+42%——將快船硬帶了50勝。

萊納德在對掘金第二場的39分，證明了他依然可以統治比賽。他的單打依然有條不紊，外線神準，冷靜，穩健，自信，緊湊，高效。對掘金七戰某幾場比賽里顯出“我們知道約基奇是本系列賽乃至本星球最好的球員，但萊納德好像在統治比賽？”

但在萊納德合同事件后，情況變了：快船的賽季，變得未知了。

聯盟會怎么處置？罰款？剝奪選秀權？禁賽？取消萊納德的合同？

有趣的是事情爆出至今，肖華保持了相對的安靜，沒有像當年斯特恩時代那么大動干戈。

大概，肖華不會逼鮑爾默賣掉球隊：鮑爾默太有錢了……

肖華也不太希望大家太在意這個：如果最后一翻帳，不止一個球隊有類似操作呢？

聯盟希望的大概是：一個重到不至于讓人抱怨，但輕到不至于影響聯盟聲譽，然后大家面子上都過得去的結果，然后全世界把這事忘了吧。

對快船而言，這處境就微妙了。

當年森林狼五個首輪簽被罰沒，KG的24到29歲時光蹉跎。

但如今快船卻沒那么多時光可以蹉跎了：他們厚實但蒼老，就搏這么一兩年。

往壞處說，“未來的處罰，可能讓快船之后十年都掙扎于低谷。”

另一個角度，“沒有明天了，老男孩們，這就是我們的末日狂奔最后一搏。”

盧教練在這方面極神奇：他擅長帶殘陣，擅長逆轉（對比老李），越是前途叵測，他越能讓球隊爆發出強勁的欲望：靠著端肅肢體語言，靠著彼此勉勵。這一點，他有些像AI/尤因/莫寧/穆托姆博的喬治城大學教練約翰·湯普森老爺子，“我們去和世界戰斗吧！”

快船有了厚度，有了（暫時的）健康；然而老了，然而判罰還沒下來，然而前方是灰暗的未來。

懸而未決的處罰，會成為他們的阻力，還是保羅哈登萊納德這些老將們終于“沒有明天了，就搏這一年了”的終極動力，讓他們孤注一擲直沖巔峰？

畢竟，當身處復雜環境到沒有未來了，也可能激發出神奇的戰斗力：1998年公牛的最后一舞如此，萊利2006年的邁阿密熱也如此，2011年卡萊爾的達拉斯也如此。

對如今的快船而言，可以把握的，唯有本季與當下，唯有現在的每一刻了。